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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何事都是經過漫長的時間緩慢變化，我們往往在事情徹底發生改變之後，才會終於發現 ; 在變化的過程中卻難以察覺，以為沒有任何變化。

書名：僕が殺した人と僕を殺した人 我殺的人與殺我的人 

作者：東山彰良

譯者： 王蘊潔

出版社：尖端出版

2019年1月28日出版

一九八四年，十三歲少年鐘詩雲（小雲）面臨家庭劇變。大他六歲的哥哥（小默）突然離開人世，媽媽因為無法接受長子的離去，精神狀態變得非常不穩定，每天游走在崩潰邊緣。爸爸看著深陷痛苦的妻子，在苦無辦法的情況下決定帶她去美國療養，並讓小雲借住在朋友阿宏家裡繼續完成學業。

阿宏家開牛肉麵店，他有兩個兒子，長子是跟小雲同年的林立剛（阿剛），次子則是林立達（達達）。阿宏沒事就愛勾搭美髮店的阿姨，留妻子一個人在店裡揮汗煮麵。最後妻子再也受不了這種生活跟阿宏離婚，選擇跟別的男人生活，阿剛跟達達也被媽媽帶走，開始了跟繼父磨合的生活。

阿剛跟小雲還有一位朋友叫沈杰森（阿杰），因為媽媽嫁給外省人，過了很長一段被街坊鄰居指指點點的生活。後來媽媽改嫁給一位本省人，那位男人又老對阿杰施暴，還一度把阿杰打到重傷住院。三位在成長環境中受到委屈的少年，他們以不打不相識的方式成為好朋友，一起熱衷於某些無用的事物，透過傾注熱情來讓自己不斷重生，暫時遺忘身上的痛苦，在有彼此陪伴的時光裡，體驗短暫的幸福。

二零一五年，造成社會恐慌的連續殺人魔「布袋狼」被警方逮補，負責幫他辯護的律師與「布袋狼」有段不為人知的過去，委託這位律師幫「布袋狼」辯護的客戶也與這位犯人有著複雜的淵源。他們三人究竟是什麼關係？為什麼要堅持為連環殺人魔辯護？將這他們三個人連結起來的契機是什麼？布袋狼為什麼只針對十三到十六歲的少年痛下毒手？藏在背後的真相，將在兩條線交會的那一刻顯現出來。

從這個世界多搶奪一點屬於自己的配額，被搶走的人就會想要再從其他人手上搶奪。無論是乞丐、律師、妓女還是殺人兇手，每個人都靠這種方式生存。

書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段落是阿杰回憶小雲跟乞丐的互動。「我記得那天是阿剛媽媽離家出走的日子，他給了第一個乞丐十元硬幣，第二個乞丐又向他要錢。小雲對那個乞丐說，我給了剛才的婆婆。那個乞丐反問他，難道剛才那個老太婆拿了你的錢去吃了什麼東西，我的肚子也會飽嗎？」小雲聽完這番話後，默默把十元也給了第二位乞丐。

這一段讓我想到小雲跟他的家庭環境，一種付出與貪求。在他還懞懂無知的時候，因為一個措手不及的失去，他被迫要接受與付出。接受哥哥的離開，獻出他的青少年時期。在他還沒有理清楚狀況，也沒有能力去反駁的年紀，儘管他曾試著奪回被搶走的歲月，弱小的他還是敵不過將他團團圍住的暴風雨，只能帶著不適的心去接受，去忍受，就像他敵不過乞丐的歪理，只能送出第二個十元硬幣一樣。利用不同事件形塑少年內心與個性的方式就像在拼拼圖，看似不重要的行為，其實是重要的記憶碎片，具有很大的影響力。

將「布袋狼」的報導與這幾位少年的過去做交錯描述，意味著這位連環殺人犯就在這幾位少年之中，我也很自然地以為正在回憶故事的主角是「布袋狼」的朋友。沒想到作者在故事中用一句話巧妙轉換了主角視角，這才發現我完全猜錯了犯人，分析能力依然毫無長進。但也因為如此，體驗到了反轉的驚喜，讓我對後面的故事更加好奇。只是後面的走向有點不符期待。

作者生於外省人家庭。他在台灣出生，五歲移居日本。以日文書寫台灣是他思念台灣的方式，也是作品的一大特色，被歸類在「越境文學」。這本書的故事背景遊走在台北與美國，時間設定在白色恐怖時期，描繪了本省人與外省人在那個年代的相斥。但在威權統治的部分卻沒有太多著墨。作者在台北花了一些篇幅描寫人文風情和歷史，台灣讀者看應該會很有親切感，但我卻讀得很有距離感。不太確定是因為我不是台北人對環境比較陌生沒有帶入感，還是作者的思考方式和翻譯文筆給我的錯覺，對話和用字遣詞都非常的日本，很多用詞和講法都是台灣人沒在用的，所以明明在寫台灣，卻又不太像台灣，說不上來的怪。

而書名「我殺的人與殺我的人」第一眼看到會以為是懸疑推理類，讀完後才發現比較接近青少年成長小說，當青少年文學來看是很有深度的作品，在家庭環境對孩子影響的部分描寫得深刻又細膩，但當推理小說來看就會覺得漏洞百出。還有故事背景設定在1984年貌似是為了致敬喬治 . 歐威爾的《1984》，不但真的有提到那本書，牛肉麵分店還命名為「老大哥」。但除了聯想到小雲被媽媽管很嚴，管到很像隨時都在監視他以外，我真的想不到後面是要暗喻什麼...

整體來說，東山彰良的小說跟他的散文一樣流暢，在描寫情感轉折的方面很迷人，就算是沉重題材也不忘加點小幽默緩場，不會讓人讀得很影響心情。劇情是好看的，但也有許多美中不足的地方，沒有到想推薦的程度。雖然這本我應該是不會再看第二遍，但並不影響我繼續讀他其他的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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