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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謂越境,或許是衝破自身硬殼的一種嘗試。

 

書名:越境

作者:東山彰良

譯者: 李琴峰

出版社:尖端出版

2020年10月7日出版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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仔細回想了一下,我平時的挑書習慣好像是先看故事,有興趣就記下書名,之後再去購買或借閱,不太會去記作者的名字。所以在看了好幾章之後,我才發現自己關注這位作者的作品很久了,其中最有興趣的就是「我殺的人與殺我的人」。雖然還沒拜讀作品,對作者的寫作風格完全不了解,但書中談到的認同問題不斷打中我的心,看得心情很激動。

所謂認同就像是用石頭一顆一顆疊起來堆成的石柱。

作者生長於外省人家庭。他在台灣出生,五歲移居日本。他有台灣身分證,卻不住在台灣,長期定居日本,卻沒有日本的身分證。他在台灣被說是日本人,在日本被說是台灣人,人們總會問他到底是哪一國人,為他貼上各種標籤,質疑他的身分。

我跟作者一樣是外省人,爸爸家的兄弟都是軍人、軍醫和榮民身分,只會說中文。媽媽家則是閩南人,母語是閩南話,外公外婆都不太會說中文。小時候過年過節常常感到混亂,因為一邊只能說中文,一邊只能說台語。由於我小時候是給爺爺帶大的,我完全不會說台語,所以去外公外婆家會很緊張,因為所有小孩就我聽不懂大家在說什麼,必須一直叫媽媽幫忙翻譯。

我明明是回親人的家,卻找不到歸屬感,我就像一個每年都會來拜訪的過客,而且還是從不同國度來的外國人。

對於中國大陸,我沒有「返家」的感覺。

回爺爺奶奶家就不一樣了,沒有語言的隔閡,瞬間輕鬆了許多。記得以前見面爺爺都會提起他的故鄉哈爾濱,他常說等身體好一些就要回哈爾濱,老是用哈爾濱有多冷來嚇我,然後又一直誇哈爾濱的冰雕有多美,叫我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,想盡辦法要引起我的興趣。儘管我從小到大都在聽爺爺訴說他對中國大陸的愛,但中國大陸對我來說就像是故事裡的國家,遙遠又虛幻。我在台灣出生,在台灣長大,我的心是認定自己是台灣人的。但媽媽時不時會提醒我是中國人,我的籍貫是吉林長春,我的爺爺、爸爸還有叔叔們都是軍人,讓我不斷陷入混亂。這樣的身分混亂也就這樣持續到了現在,畢竟是個無解的題。雖然最後沒能跟爺爺一起去哈爾濱,但未來的某一天,我相信我一定會去看他說的冰雕,只是當我站在那裡的時候,我是以訪客身分來觀光,不是回家。

我們無法抬頭挺挺胸地說自己屬於此處,這是種無法歸屬於任何一處的感受。那些對他人的認同提出異議的人們,或許也是為了透過提出異議來守護某些東西。那東西可能是「自己的認同」,也可能是「生命」。

隨著時間的流逝,除了自己本身的糾結以外,我開始慢慢感受到台灣人有多不喜歡外省人。記得最明顯的一次是報名健身房的時候,當時幫我上教練課的臨時教練問了我是哪裡人,當我對他說是外省人時,他就說:「我跟其他人不一樣,不會歧視外省人喔。」直到那一刻,我才知道這個身分是受到歧視的,所以看到代序文裡的句子深受震撼,每一句都讓我看到熱淚盈眶,因為這輩子最讓我困擾的事就是無法抬頭挺胸地說自己是台灣人。代序文裡寫到「人們對於無法接受的價值觀,人們假意溫柔以對,實則漠不關心。我們看似自由地決定某些事物,其實這些決定的背後都隱藏著權力結構。究竟誰有資格,去批判或攻擊他人的柱子呢?或許你覺得你的柱子是常識,但別人不見得這麼認為。你那會保護你的柱子,不見得一樣會保護別人。」我不知道這個推薦序是誰寫的,但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到快哭的序。

越境大概就是「跨越境界線」,這並不僅限於國界,我們週遭充斥著許多境界線。

散文《越境》收錄了作者東山彰良2016-2019年在不同地方連載的文章,書裡寫到他對龍舌蘭酒、殭屍片、香水、藍調音樂、偶像、自由、人生等各樣事物的想法,同時也談論到人生中的大小事是如何成為他寫作的養分,將自己完整剖析了一番。有些見解幽默風趣,有些見解深入透徹,有些見解匪夷所思,不管是那一種見解,都是東山彰良。每一頁帶給我的感覺都是-坦白,他把好的壞的都呈現在紙上,不在乎他人怎麼看待。就像他在文中說的,他常覺得自己不太為讀者著想,他寫書是為了自己,為了讓自己得到平靜,所以他寫書是很隨意的,每本書的風格都不一樣,有可能這位讀者不喜歡《流》,卻會喜歡《小小的地方》,然後又看不下去《我殺的人和殺我的人》。就是這麼坦白,讓我對作者的作品更有興趣。就像代序文裡說的「對我而言是寶石的事物,對你而言可能只是垃圾。即使如此,擁有自己的寶石仍是相當難能可貴的,只要我們不要揮舞寶石去傷害別人,寶石便會持續為我們煥發美麗的光芒。因為你的寶石,肯定在其他地方。」我相信沒有看過東山彰良作品的人,看完這本書都會對他感到好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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